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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一條沒有終點的延續。

 

      阿爾從來不認為戰爭能為百姓帶來什麼好處。不過是上位者為了滿足無限膨脹的野心所找的藉口。但是他還是站在這裡,和眼中帶著同樣迷惘及不安的青年打仗,彼此稚嫩的臉龐未有太多怨恨,浴血而倒的身軀並沒有散發出為國捐軀的榮耀感,倒有些如釋重負,為了手上不必再染上毫無交集的陌生人的血感到慶幸。四年了,阿爾看著身旁的戰友一批換過一批,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很年輕。

      「司令,敵方停火了。」是副官,雷。「好,我們也停止攻擊。」「是。」雷向他鞠躬後退下。阿爾厭惡戰爭,卻仍站在戰場上,並不是外人猜測的,為了保衛祖國那麼崇高的理由,事實上他也不會為了一個主動發動戰爭的國家犧牲生命,只是為了一個約定,一個人罷了。「天空依舊晴朗呢!」他抬頭望著侷限成常常一條直線的晴空,無論何時,他都想再回到那天。神所誕生之日。

 

      日曆上不斷失去的,豈止時間。統治者下的命令,黑字映在阿爾湖水藍的瞳孔,不斷閃動著的是無可奈何的怒火,昔日充滿理想抱負的同儕,被權力及財富給磨滅的乾淨,只留下一張貪婪面孔時,也會掐住他曾經稱兄道弟的夥伴的唯一弱點。「不愧是曾經了解過我的人啊!」送不出口的嘆息連同公文被揉個粉爛。〝為什麼回不到過去?為什麼身不由己成了大家逃避的藉口?為什麼......〞「為什麼?」不小心逸散出的疑問夾帶著對戰死的年輕人的惋惜,蜿蜒在阿爾臉上。雷並沒有因為門內的景象而動搖,只是放了杯溫茶在桌上,「雷,」阿爾喚住正要退下的副官,「我的選擇沒錯,對吧?」阿爾露出不同於戰場上的氣定神閒,現在的他如同找不到家的小孩一樣,脆弱無助。「阿爾,只要去相信就是對的,你和他都一樣。你知道我是你永遠的副官!」雷堅定的看著阿爾,「......我知道,唉,看來我一輩子都別想換副官了!」「知道就好!」雷帶著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離開,留下戰場的總指揮一人。不能退,那就前進吧。再不濟也能見那人最後一面。

 

      「阿爾,好久不見了。」你一貫的笑容,並沒有因為長久的分離而生疏,儘管此時此地,並非敘舊的好選擇。「是阿,從我們放開手,背對而行那時起,這樣的結果也不算意外吧!」阿爾輕笑了聲,卻因為過度使力而猛烈咳嗽,血不斷湧流。在他身前的人臉色一變,「這算什麼?阿爾˙切利法,難道你沒有一絲想活下去的念頭?」「累了。如果你還記得那個以神之名許下的誓言,你懂我的。」「怎麼可能會忘!怎麼忘的了......」那人先是激動大吼,而後又以微不可聞的音量低喃。「那就動手吧,我說過的,如果是你我不會後悔。」阿爾平靜的口吻像要將另一人逼入絕境,片刻沉默,男人下定決心「好,但是你要告訴我你的宿願。我替你完成。」「堤拉,你這小心眼的個性怎麼還沒改啊......對不起我錯了,別再瞪了行不行,眼珠會掉下來的!」眼前人,堤拉,似乎拒絕接受小心眼這形容詞。「心願啊,你能再說一次那一日的離別贈言嗎?」阿爾小心提議著,「好。」堤拉也沒猶豫,直接湊到阿爾耳邊低語。語畢,阿爾也給了句回應,堤拉怎麼也無法抑制淚水滑落,只是迅速執行兩人的約定。阿爾倒下後,正面面對天空。〝今天的太陽有些刺眼呢!〞他漸漸瞇起雙眼。

 

      十二月二十五日,神所降生之日,在他和阿爾做出不同決定後的第二年,他特別想念起身為昔日同袍的敵人,於是同一個戰場上,應該是敵對國家的士兵們,共同慶祝神的降生,把酒言歡,忘懷立場問題。而身為兩大陣營的主將,聚在一起也無任何劍拔弩張之感。「堤拉,找我有事?」阿爾對自己的出現感到些許困惑,「我只是想和你諦下諾約,以神之名!」「什麼諾約?」「若是一方遭俘,必須親自了結對方生命。」我說。「什麼?堤拉你瘋了?」阿爾難得的錯愕,「我沒瘋,只是你也該知道我們遲早會走上這步......,我希望,至少替我畫下句點的是你。」你無力的盯著我,總算妥協似的說「好,以神之名。」那時你湖水藍的眼因陽光而自然瞇起,你沒注意。但是為什麼結局總不是按照既有的劇本走?一心想死在你手上的我,反而成了結束你生命的劊子手,我是多麼後悔那咦時的天真。「阿爾,我和雷殺了那個自私的家伙,也算是替你報仇吧,如果不是他下的命令,你也......」未完的話,也隨著酒精再回到嘴裡,只留下無法拒絕的苦澀。

 

〝I'm completed with you.Merry Christmas.〞

〝Me too.〞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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